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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每個人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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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豆牛肉罐頭倒在熱騰騰的高梁米飯上面,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北方戰區前指的軍官們圍在了一起,興高采烈的開始一邊吃飯一邊議論。

現在北方戰區前指已經前移到了大石橋,指揮著遼南集團軍和遼西集團軍一部對困守關東州旅順一帶的日軍進行圍攻。從奉天向東一路的大道上面,全是日軍倉惶撤退之後丟下來的屍體和破碎的武器。日本第一軍殘部,朝鮮軍殘部,第三軍殘部,第四軍殘部。總計十五個師團的部隊被趕羊一樣一直壓回了海邊,困守在狹小的關東州地域範圍之內。他們不是不想抵抗,但是每次試圖穩住戰線,總被國防軍的穿插部隊先一步搶占了要點,對他們形成分割包圍的態勢。關東軍的前車之鑒在那裏,日軍一線指揮官唯一的選擇就是奪路而逃。趁著國防軍的包圍態勢還不堅固的時候向東撤退。甲午集團軍已經轉到了日軍的北面,從兩面夾著日軍撤退部隊猛打。接著又轉向東北防線,一舉突破了鴨綠江。而日軍十五個師團的殘兵就亂哄哄的一直退到了關東州附近,才勉強形成一道防線,避免了被趕下大海的命運。

而在朝鮮方向,轉頭沖過去的甲午集團軍建制是高歌猛進。在第二軍沒有從秦皇島抽調出來之前,中朝邊境建制是不設防的。在配合了又重新拉起來的朝鮮覆國軍之後,中國的軍隊終於在二十一年之後又跨過了這條江水!甲午集團軍的高級軍官們在九連城附近的江案邊豎起了軍旗,但是這一次,這面軍旗絕對不會再倒下!甲午集團軍和東北保安部隊改編的挺進部隊分路殺進朝鮮,一直在平壤城下才遇到一些微弱的抵抗。日軍北朝支隊的數千官兵死守這座城市,為第二軍在朝鮮登陸贏得時間。而且這裏也是鐵路樞紐,占領了這裏,到洛東江一帶,可以說對國防軍都是不設防的。但是就算第二軍登陸朝鮮了,大本營拼湊起來的第五軍也趕到了。至少半個朝鮮,他們已經是無力恢覆。

正因為戰局發展的順利,才讓前指的這些軍官們感到無比的興奮。這些前指的參謀軍官都是李睿精心挑選的幕僚,多是青軍會的骨幹分子。本來就是國防軍至上主義的一幫家夥。這個時候,就是他們在一線完美的指揮了三個集團軍的行動,徹底擊潰了日軍主力,殺入了朝鮮境內。建立的這種功勳,又是軍史上的一個傳奇。國防軍經過這次戰役,已經徹底的奠定了他們民族救星的地位。未來國防軍的發展,更加的不可限量!這個時候,這些圍在一起,熱鬧的互相開玩笑,然後大口大口的吃著食堂燒出來的熱騰騰午飯的年輕軍官們,似乎都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結束一樣。

“聽到沒有?日本田中政府已經發表聲明了,要求現在和中國進行貿易的西方國家停止他們的貿易行為。日本海軍將封鎖整個中國海岸,檢查每一條抵達中國的商船,如果有軍事物資就要扣押,拒絕檢查的就要開火……他們還真以為咱們是靠洋人才打贏這場戰爭的?沒有洋人援助,我看正好,省得戰後他們擺出一副恩人嘴臉對咱們的事情指手畫腳的。咱們什麽也不要,非把他這幾十萬人啃幹凈了。幾十萬鬼子猬集關東州,防線是穩固了,一發重炮彈下去,怎麽樣也能砸著個東西。補給就靠那點船運,糧食都不大夠吃了。看他們還狂什麽?按照我的意思,怎麽樣這次也把鬼子陸軍收拾幹凈了。然後咱們再發展海軍,登上他們那個破島子,也讓他們簽個馬關條約,那真是什麽恥辱都洗刷幹凈了!”

“……話不能這麽說,咱們這次打的炮彈,用的武器,包括第一裝甲師的坦克,哪些不是一船船從國外運過來的?咱們兵工廠生產的物資,不過百分之三十多一些。沒有這些,咱們也不能用強大的火力來壓倒敵人。洋鬼子還是有用的。這次鬼子被打得狗急跳墻,發表這個聲明,我看是好事。現在擺明了,鬼子陸軍崩潰,海軍再瘋狂,也不會讓洋人站在他們那一邊,要是能讓洋人海軍加入也就好了,也許咱們不用等自己的海軍就能登陸鬼子的海島了……我看,至少要把臺灣收回來。不然看著這麽一個寶島還丟在鬼子手中,心疼啊!”

“你這就太一廂情願了,洋人對亞洲的事態,向來都是玩的平衡。你沒看見報紙上面已經說了麽?洋鬼子又開始調停了。希望咱們見好就收,指望他們幫咱們打鬼子,那是做夢。”

“調停個屁!我最擔心國內有些家夥跟著洋人哼哼哼的,說什麽就地停火,談判解決。鬼子不消滅幹凈,他們總還是惦記著咬咱們一口!什麽都是打出來的,我看國內有些家夥就是看不得咱們國防軍威望越來越高。總想著背後使絆子……要不是總統一開始就雷厲風行的對日宣戰,想讓那些家夥上馬,難著呢!更別說咱們這麽將鬼子包圍起來了!”

這些人在不得要領的議論著,笑聲一陣一陣的傳來。夏日的陽光照在他們已經有些泛白的軍裝上面,一切似乎都是那麽美好。

但是在李睿的指揮所裏面,似乎卻醞釀著一陣風暴。李睿正憤憤的將手中一疊抄報紙重重的扔在案頭:“混蛋!混蛋!”

他身邊的情報參謀閔忠正走進來準備喊報告,看著這個舉動也吃了一驚。忙問道:“參謀長,發生什麽事情了?”

李睿氣得都有些哆嗦:“還能有什麽事情?後方傳來的一些消息,內閣和議會又在附和西方國家的調停打算,希望能夠馬上開始談判。伍文爵那個外交部長,簡直是賣國部長!財政方面也跟著起哄,一羽先生接受訪談的時候開口就是打仗兩個月,花了多少多少錢。再打下去又要借債,未來是沈重的財政負擔。意思就是見好就收吧!現在關東州還有幾十萬的鬼子,朝鮮也正在激戰,每天百萬民工在轉運物資,百萬大軍在浴血奮戰,就是想有朝一日滅此朝食。他們卻在後方洩氣!有個議會的議員,是什麽國防委員會的。更是在高叫什麽要裁軍!說民國現在養兵六十師,近二百萬陸軍,加上新式飛行力量,海軍的建設。現在有歐洲軍援,美國貸款。但是隨著歐戰結束,國家就再也養不起這麽大的部隊。必須回到開國的時候三十師的規模,國防軍必須馬上裁減,還要通過什麽法案……”

李睿快步的走到地圖前面,臉色已經是鐵青,對著大幅地圖在那裏默默的發呆。而閔忠拿起了那疊抄報紙看著,都是從天津發來的長電,記載了國內最近的變化。電報末尾的姓名代字都被李睿塗掉了,看不出是誰發來的。他擡頭想勸李睿一些什麽。但是李睿又低沈的開口說話了。

“現在鬼子在垂死掙紮,誰也不能想象他們還會有什麽瘋狂的舉動。現在容忍這些言論的出現,就是沮喪我軍心!總統對這些人實在太寬容了!沒有我們這些人犧牲,他們誰還能舒服的坐在這個位置上面對我們指手畫腳?宋朝明朝之亡,就是亡於這些士大夫對武人的警惕防範,而這些士大夫除了賣國,就再也想不到什麽其他的東西了。宋朝養士三百年,就除了一個文天祥,明朝敦勵了兩百多年,無非就有一個史可法。清朝多鐸打進南京的時候,那些士大夫們冒著大雨去投降,跪在多鐸的轅門外面,手本堆起了一尺多高。大雨下來,那些官纓退色,就流的是滿地的紅水!

現在這個國家,怎麽少得了國防軍?我們要把旅大拿回來,還要大力發展海軍,把琉求,臺灣,澳門,香港奪回來。在祖國的北疆,還有一百多萬被沙俄割讓出去的領土!”他的巴掌重重的拍在地圖上面,聲音激越。但是也無比的沈痛。

閔忠只有苦笑,他們這些青軍會小團體出身的激進軍官,誰不是對所謂的內閣議會一肚子的意見。但是總統總是要維持這個在他們看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門面。作為總統的忠實追隨者的他們,還能怎麽辦?不過怎麽看,總統也不會是會對他們讓步的樣子。畢竟國防軍,是這個國家最堅實的基礎啊!但是對於李睿的怒氣,他還是感同身受。

李睿總算按捺住了自己的激動,對閔忠問道:“有什麽事情?”

閔忠一個立正,大聲道:“情報顯示,日軍有逐次從關東州撤出部分兵力的打算。對外軍事情報總局的戰略情報還沒有發過來,根據前指情報處判斷,日軍可能想轉用一部分兵力於朝鮮……這時情報處的初步報告。”

李睿示意他將報告放了下來,閔忠敬禮離開之後,李睿才回到了自己辦公桌前面。不過他並沒有先看那份報告,而是又在抽屜裏面拿出了一封翻看了許久的信,又沈沈的思索了起來。信後面的署名也被李睿小心的塗掉了,但是這個內容,已經讓他反覆了思索了好久好久。

“……縱雲先生足下,現國內風潮,諒已所聞。仆於君自天津練兵之時訂交。時亦久矣。按君之意,亦一直留心國內國際風雲變幻。總統所推行,一直為強人政治。總統之才,亦為百世驚艷。吾國得此一人,實為五百年必有王者興之驗也。然總統青春正盛,禦下失之寬厚,對內閣議會之牽制,百般容忍。然一幫呶呶之士猶不自醒。對總統行事處處牽制,凡有心如君仆之輩,憤已久矣!此時吾國,尚不能步西方列強之後塵,盲目推進所謂民主代議之進程。吾國素乏民主傳統,民眾慣於服從權威。如無一強人在者,則土崩之勢立見!總統數年心血,必將化為一旦!

雖然呶呶之輩本無實力,但隨西方國家與我國關系日益加深。西方列強對吾國影響亦日益變大。借此西方國家調停風潮,若此呶呶之輩與其合流,壓迫總統政策轉向,則誤國深矣!我輩不可不有此杞人之憂。總統投鼠忌器,而我輩則無須有此婦人之仁。百年身後罵名,我等當為總統當之。區區毀譽,何足道哉!百端千事,已明都門此等呶呶之輩對吾國吾民實無半點增益。吾國唯一前途當在總統鐵腕之下破浪而進。君已建立崇高之威望,戰功赫赫,當世難匹。此事能速了則速了,仆不勝懸望已極。

後方諸事,當一一隨時奉告於君。另有都門有力人士也讚同我輩之義舉。此君力量甚大,頗有助益。容面晤之後再與君細細言之。

雲泥兩忘,順頌武祺。”

李睿疲倦的靠在了椅背之上,真的要走到那一步麽?巨大的危險,成功之後的誘惑,這個國家的未來就這樣紛至沓來的湧上他的心頭,直至不可斷絕。

“石井君為什麽被憲兵抓捕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據說你最近還要解散帝國議會……這都是動搖國體的行為啊!”田中義一努力的在自己的學生面前保持著身為首相的尊嚴。但是他的學生,這個時候對老師卻是一臉的不在乎。

真崎輕輕的敲打著田中義一的辦公桌,臉上的神色全是淡然。以前在這位老師面前的誠惶誠恐,這個時候完全不見了蹤跡。因為現在運用著軍隊,掌握這個國家命運的是他,而必然將帶領這個國家走出困境的,也還是他。他低聲的回答著首相的問話,盡力的保持著表面上的尊敬。

“石井外相秘密在和英美方面接觸,這樣的行為,並沒有通過戰時大本營的授權。是對天皇陛下的背叛,我們必須制止他這樣的行為。至於帝國議會,那裏充斥著太多過氣的,不符合現代帝國發展方向的貴族、元老、還有財閥們。他們抵制全國的緊急動員令,並且對海軍封鎖行動說三道四,也不讚同全國緊急征收戰時特別稅,更反對陸軍擴軍至四十個師團。這些人的非國民思想必須得到控制,國家的大政不能因為他們的幹擾而無法繼續走下去……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我們打敗了!就要認輸!不是沒有其他解決辦法的,你這樣的舉動,只有將整個帝國推向滅亡!英美等國家也並不希望日本淪為對中國毫無抵抗力的國家,他們會調停平衡亞洲的局勢,我們只需要利用這個局勢!而海軍封鎖令,還有國家緊急動員令,對英美方面接觸的全面禁止,只能將西方國家更深的推進雨辰的懷抱!你這樣做才是真正的滅亡帝國!”田中毫不退讓的看著真崎,而真崎也狠狠的對望了過來。

“我們沒有失敗!只要他們沒有優勢的海軍,這場仗就會繼續進行下去!哪怕是一千年!只要隔斷了英美對中國的支援,他們國防軍的優勢火力就要變成一個笑話。而帝國的戰爭潛力,是在中國之上的!英美不會為了帝國海軍的封鎖檢查行動而對帝國開戰。歐洲在進行大戰,美國又是一個軟弱怕打仗的國家。如果選擇談判,我們必然要放棄滿蒙,帝國才是真正的喪失了未來!只要六千萬日本國民團結在一處,全力支持陸軍,那麽我們最後還是會贏得勝利!”

田中頹然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中,對自己這個已經發瘋的學生,他覺得實在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東北戰事慘敗。陸軍丟臉的一路潰敗,現在華軍已經深入朝鮮,並且將十五個師團的殘兵包圍在關東州一帶。帝國海軍要沿岸對陸軍防守進行增援,還要在華軍的飛機封鎖下利用旅大港口對這樣大規模的陸軍進行補給。還要掩護增援部隊在朝鮮登陸,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了。消息傳回國內,整個帝國震動。連天皇陛下都表示關心,私下說,能不能結束戰爭?但是真崎這些少壯派軍官們卻加倍瘋狂了,強行全國戒嚴,將陸軍一下擴充至四十個師團,最終目標是一百個師團。國家緊急征稅,用來擴充軍事武器生產。大量民用產品廠家被強令轉產軍品,所有原料和生產物資馬上進行最嚴厲的配給制度。他們不承認失敗,還準備決戰到底!更要緊的是他們準備以海軍對中國沿海進行全面封鎖。而這樣的舉動,在中國每個月向歐洲輸送兩個師的遠征軍,還有大量原料、糧食、軍事物資的時候。無疑就是和世界為敵!但是他們現在眼中只有自己獲得的至高無上的權位,而對其他一切都視而不見。他們因為對華的憤怒,因為帝國需要突圍而政變上臺。陸軍需要戰爭而存在,而膨脹,而深深的控制這個國家,即使帝國滅亡,他們這些人也要將戰事進行到底。

日本,已經變成了一個孤獨恐懼的國度。也許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點什麽了。雖然自己策劃了四二四兵變,但是為了帝國的長久存在,自己不應該再多擔心其他的什麽問題了。雖然真崎他們可以說已經一手遮天,但是這個帝國,還是有著更強大的精神存在。只是自己要小心謹慎的推進,帝國已經不能容忍他再失敗一次了。

自己曾經的理想,到底是對是錯?也許這些都沒有探究下去的必要。重要的只是這個帝國的未來。田中閉上了眼睛。

真崎冷笑著微微向田中鞠躬:“首相閣下,下午的大本營會議,希望您準時出席,下官有些重要議案等著討論————哦,宮內大臣木下伯爵,最近身體狀況不佳,下官已經推薦白川少將暫時代理他的職位,雖然白川少將不是貴族,但是對天皇陛下的忠誠並不稍減。希望您知道這個事實,告辭了。”

田中沒有睜開眼睛,腦子卻在激烈的轉動著,宮內那個老狐貍也被真崎控制起來了?自己可真的要快點行動了!

這幾天裏,首都南京的熱烈氣氛已經是象每天都在過盛大的節日一樣。前線捷報不斷的傳來,戰果之盛大讓首都百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日本發起突襲不過兩個月不到的時間,總統到前線坐鎮了一下,現在就反而拿下了平壤!咱們這個國家,已經強盛到了這個地步?接著又聽到消息,總統馬上要還都了!

上次青島戰事之後的還都儀式,那種盛大激越的氣氛,讓首都百姓現在都難以忘記。這次取得了更加偉大的戰果,那又該是怎樣一種場面?首都各大院校的學生們整天都在街頭唱歌游行,到晚上也不停歇,似乎就在為這場儀式預演。但是也有坊間一些流言在悄悄的流傳出來,總統這次回來,是布置對日停戰的談判問題的。據說還是洋人方面的壓力,內閣和議會也讚同洋人的意見。但是這些流言被百姓們不屑一顧。總統沒有把日本鬼子消滅幹凈,怎麽可能談判停火呢?就算要談判,也要還鬼子一個馬關條約!

和所有人想象的並不一樣,雨辰是在一個夜晚,悄悄的從浦口下車,然後換乘舞鶴號軍艦,沒有驚動這個城市就抵達了光覆碼頭。迎接他的也只有吳采、李章雲、宋教仁等寥寥幾人而已。隨他回來的還有正在養傷的李媛。

在碼頭看著雨辰穿著一身單軍裝走下跳板的時候,宋教仁就迎了上去,寒暄的話都沒有多少,就開口急切的道:“總統,回來就好,早些布置談判吧!各國代表還有日本方面的代表,早就在這裏等候您許久了!”

雨辰笑著按了按他的手,一路的疲憊似乎還在他的臉上:“這個再說……善後肯定是要善後的,但是要考慮現在的民心士氣啊!”

宋教仁慨然道:“總統的威望損失不起,這個罵名就我來背!總統這麽急切的回都,我也大概知道您的心思。只要對國家好,我宋鈍初怎麽樣都成!”

雨辰一楞,看著宋教仁,竟然就站在這個碼頭久久的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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